作为我国著名口腔医学教育家、口腔医院管理专家、口腔颌面外科学家、国际牙医师学院杰出院士，原四川医学院副院长，原四川大学华西口腔医学院院长王翰章教授在中国口腔医学史上留下了浓重一笔，9月6日12时28分，躺在病床上的他在亲属和个别同事、学生的陪伴下，安静地走完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享年98岁。

从北京到成都 顶尖牙学院学成毕业

1907年，成都人口已逾十万人口，却只有一个牙医。这位叫艾西理·渥华德·林则的加拿大人，埋头苦干于狭小的牙症医院，身兼医师、教师、助手、护士、技师，使尽浑身解数，成为红极一时的名医。他在中国行医40年，被誉为“中国现代牙医学之父”，创办了华西协合大学牙学院，也就是今天的四川大学华西口腔医学院，他使华西口腔成为中国口腔医学的发源地和摇篮，也使自己成为了中国口腔医学创始人。42年后，华西协合大学牙学院已经成为一所设备先进、师资力量、学术水平、人才培养均十分优秀的学府，司徒雷登曾评价它在牙学院中的实力“堪称亚洲之首”。

1949年，北京人王翰章从华西协合大学毕业，同时拿到了美国纽约州立大学颁发的牙医学博士学位文凭。毕业典礼后的第二周，王翰章收到了华西协合大学送来的聘书——他获聘担任华西协合大学牙学院口腔外科助教和住院医师。直至去世，王翰章历任助教、讲师、副教授、教授，硕士、博士研究生导师。

师徒曾共赴战场 披星戴月救治伤员

1950年10月，朝鲜战争爆发了，中国人民志愿军赴朝参战。当时志愿军缺少钢盔，打仗时头脸部暴露在外，所以伤员中头面部创伤较多，需要颌面部专业的医生处理，但当时中国的医务人员极度缺乏，颌面部的专科医生更是凤毛麟角。由于缺乏有效的医疗救治，很多本来可以生存下来的伤员在痛苦中走向死亡。

1951年，王翰章已经在华西口腔医院当了3年左右住院医生，是我国整形外科开拓者宋儒耀教授的弟子兼助手。当年年初，中央军委命令大西南组织一支整形外科援朝手术队，宋儒耀教授受命组建。很快，宋儒耀教授组织起了一支10人的手术队，包括他自己和王翰章。

1951年4月31日，“西南志愿援朝整形外科手术队”离开成都前往重庆，与重庆一支10人组成的“胸腹外科手术队”合并后，成为“西南援朝手术队”，这是当时四川第一支援朝医疗队。两个月后王翰章随队抵达志愿军后勤卫生部所在地--沈阳。

到了沈阳，接下来就是没日没夜的救援工作。大部分伤员是冻伤、爆炸伤、凝固汽油弹烧伤，王翰章曾在“抗美援朝手术队日记”中记载，一天的救援工作常常从早晨5点钟至7时结束，有时是通宵达旦，不停手术。有空时他还会找到宋教授，请教问题、听讲第二天手术要点等，回到寝室已是晚上11点。

在这次日夜奋战、救死扶伤的“战役”中，王翰章和他所在的团队救治了大批志愿军战士，荣获集体一等功。

中国口腔颌面外科创建人之一

编撰口腔医学经典巨著

从战场回来，王翰章和同事们用了10年时间来为志愿军伤员整形，积累了大量口腔颌面外科的临床经验，并开始积极大胆地尝试一些国内较少开展的手术，有的治疗项目，在今天已属常规，但当初从无到有、大胆尝试、积极争取的过程只有王翰章知道，辛勤的付出也让王翰章成为中国口腔颌面外科创建人之一。他的一生还多次荣获卫生部促进医药卫生科技进步重大贡献奖，教育部促进科技进步重大贡献奖，卫生部科技进步奖，四川省科技进步奖，全国优秀教师奖，中国口腔医学华佗奖，四川省科协先进工作者，中国杰出口腔医师奖，四川省医疗卫生系统终身成就奖。

王翰章教授一生有大量的著述，80岁到94岁这15年间，年逾耄耋的王翰章就有10部各类著述陆续问世。他主编出版了中国口腔医学的经典巨著《中华口腔科学》（三卷本）、《中国口腔医学年鉴》九卷、《王翰章口腔颌面外科手术学》《中国医学百科全书·口腔医学》《口腔医学词典》等享誉海内外的著作。组织编写的《口腔颌面外科手术学》获得全国科学大会奖。在颌面损伤与畸形整复外科学、颌骨血供动力学、皮肤组织血供、人工骨生物学基础、口腔医学信息学等方面做出了突出成绩,为我国口腔医学作出了卓越贡献。

乐于接受新鲜事物 用支付宝购物用软件P图

王翰章教授对前沿的技术和新的研究成果十分敏感，国外的杂志和外出访问是他十分看重和珍惜的学习机会，“这一点对我们后辈学生影响很大。”王翰章教授的学生、四川大学华西口腔医院口腔颌面外科教授郑谦说，在王翰章教授晚年，他对新事物的好奇仍没有停止过。

8年前，王翰章90岁生日时，几个学生送了他一台彩色打印机，没过多久，王老已经学会打印照片，而且在打印之前，他还会在电脑上用软件修饰一下图片，使用电脑完全不在话下。

“他还会用支付宝买东西，比我都用的好。”郑谦说，王翰章教授对新鲜事物的接受速度也很快。

人生最后一刻不忘口腔事业

9月6日上午，王翰章教授的学生、四川大学华西口腔医院口腔颌面外科教授郑谦一直陪在老师身边，这是他最后一次和老师在一起。中午12时28分，王翰章教授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8月下旬，王老开始出现肺部感染的症状，从生病到去世不过半个多月。“最后，他跟我们说：‘口腔（事业）好，口腔同事们好’。”郑谦说，王老为人低调、谦和，一生都奉献给了口腔事业，在生命最后他依然挂念着热爱一生、奋斗一生的口腔事业。

郑谦介绍，王翰章教授有收集临床资料的习惯，在做这件事上，王翰章教授一直保持着严谨而又明确的态度。“在他那个年代没有数码，他就把典型的临床资料做成幻灯片，至少有10多本。”郑谦说，书中的每个章节、每个病种都能在王翰章教授收集的资料中找到对应信息。

除了学术资料，王老还喜欢记录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年龄大了，他就喜欢用相机拍照，记下有意义的瞬间。”郑谦说，“王教授就是百年华西的‘活历史’，现在校史馆的很多照片都是他提供的。”

《翰墨荃馨——一个医生的历程》是截至目前王翰章最新出版的一部书，全书30万字，图片200余幅。书有终结篇，生命也有尽头，但在中国口腔医学界王翰章教授的影响力却将一直持续，口腔医学的发展也将代代延续。

封面新闻记者 周家夷 （图由华西口腔医学院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