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福黔与王保长扮演者李保田。

　　邓婕出演陈福黔导演的电视连续剧《潇潇石窟情》。

　　陈福黔导演与中央电视台副台长洪明升在北京。

　　陈福黔与中央戏剧学院院长、中国剧协主席徐晓钟(中坐者)在北京合影。

陈福黔执导的郭沫若名剧《棠棣之花》彩排后剧组全家福。

　　陈导的女儿著名导演游晓锦在开幕仪式中。

　　《觅路》之后，陈福黔又导演了一部电视剧《华夏之灵》。该剧讲述了四川音乐学院院长、抗战时期延安地区的第一小提琴手常苏明，从音乐家走上革命道路的故事。“‘常苏明’由四川人艺青年演员陈天陆扮演，‘常苏明’的哥哥、反一号由当时正红遍大江南北的‘武松’祝延平出演。”
　　通过这次合作，陈福黔对祝延平赞誉有加。“不要看他五大三粗，形象魁梧，他的心却极其细腻，他只见过我刚七岁的女儿陈茂一次，但每次外出拍戏回成都时，他总会给我女儿带回一些小朋友喜欢的礼物，在女儿童年的记忆里留下深刻的印象。”
　　1984年，陈福黔开创了四川电视台第一部承包电视剧《密码没有泄露》（编剧陈福黔、查丽芳）。经过了前两部作品的失败，有了经验的他控制了财政大权和艺术权。“我邀请张国立担任男一号，邓婕扮演女一号。那时候张国立已经拍了几个片子了，邓婕正在参加《红楼梦》海选。”

壹 一集150元 张国立片酬《高》

　　看完剧本的张国立，与陈福黔见面的第一件事就是谈片酬。“他说：‘陈导，如果你能一集给我150元，我绝对给你好好干。’”找陈福黔谈片酬的，张国立是第一个。“150元一集在80年代可是天价呀！”但陈福黔只是略一思索便回答道：“国立你放心，电视台给不了这个钱，我自己工资也要拿给你。”回忆起这段往事，陈福黔感叹时代发展之快。“一两年后拍的《红楼梦》《三国演义》，邓婕饰演王熙凤、鲍国安饰演曹操都才50元一集。而如今的流量明星们凭着一张脸开口就几千万，还要限定时间大量使用替身，今非昔比。”
　　“邓婕上我这部戏时已经参加《红楼梦》选演员了，但当时她是王熙凤五位候选者之一。《红楼梦》选秀时，选演员方针就是：青春、美丽，不考虑演没演过戏。但是初选的演员刚定下来，导演组心里又打鼓了，王熙凤、林黛玉、薛宝钗等这么重的戏，这些年轻娃娃能完成吗？”
　　就在《红楼梦》导演组犹豫不决的时候，陈福黔的《密码没有泄漏》要在中央台一套星期六的黄金时段播映，“聪明的邓婕马上打电话给阮若琳台长和王扶林总导演，告诉他们自己参演的戏要播出了。”第二天，陈福黔就接到邓婕欣喜若狂的电话：“陈导，太谢谢你了，阮台和王导看了我们的戏说‘邓婕很会演戏嘛！’我演王熙凤已经定了。”
　　《密码没有泄露》之后，陈福黔又与张国立合作了《死刑已经判决》《带刺的玫瑰》《桃花曲》等多部作品。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初，邓婕还专程从北京赶回四川，参加陈福黔在重庆大足县拍摄的电视连续剧《潇潇石窟情》。“从《密码没有泄露》以后，他们俩出演我导的戏，再没问过我片酬是多少。现在只要他们有时间，总是愿意回来和老朋友相聚。”

贰 进军民营影视 《希望不流泪》感动全川

上世纪90年代初，陈福黔曾当了几年领导。“事情非常繁琐，总结起来就三件事：找我谈工资的，谈职称的，谈家庭孩子的。”这些琐碎的事情，占据了陈福黔大部分精力，“除了执导电视剧《同一片蓝天》外，其他时间都是开会、汇报、谈话……我苦恼、压抑。”静下来的陈福黔清醒认识到：自己不是当“官”的料，只有做好专业，当好导演、编剧、演员，才能获得更大的人生价值。
　　找准了人生定位，离开领导岗位走出体制之后的路该怎么走？“肯定要以影视为主！”陈福黔于1994年1月成立了四川第一家民营影视公司：四川省经济电视制作中心。第二年，完成了资本原始积累的陈福黔，着手拍摄了公司的第一部电视剧《希望不流泪》。
　　这部作品源自陈福黔在飞机上读到的一篇报道：《女教师和父母离异的十五个孩子》。文章只有几百字，内容是写我国离婚率不断攀升，由于家庭破裂的影响，不少孩子没有走上正道。女教师胜过父母的关心、呵护，帮助着这些孩子们。
　　短短的文字让陈福黔心绪激荡，他想到离婚后自己与女儿的相处。“我自认为并不是一个没有爱心的父亲，但也会犯下伤害女儿的过失，那成千上万对离婚夫妻怎么能保证他们不犯和我同样的错误呢……我立即电召编剧，要写一部父母离异时对孩子无形影响的电视连续剧。”
　　陈福黔说，《希望不流泪》的主题不是反对离婚，而是告诫父母们，当你们决定要离婚时，一定要尽最大努力减轻对孩子的伤害，同时告诉孩子们即使父母离婚了，也要正视生活的坎坷，成长要靠自己。不到半个月，他就收到了编剧寄过来的故事梗概和分集提纲。“大纲的文字让我泪水长流了。”
　　1997年，三十集的《希望不流泪》在成都电视台的黄金时间播映，收视率和口碑双丰收。“要感谢华西都市报给了我很大的支持，几乎每天都在报道这个剧。观众普遍反映：‘太感人了’‘我硬是眼泪没断过！’十几年后，一位退休女观众见到我还说：‘陈导，你所有作品中我最喜欢的还是《希望不流泪》。’”

时间紧迫 李保田来演王保长

　　2001年，时隔出演话剧41年，陈福黔又受邀执导话剧《抓壮丁》，巴蜀笑星沈伐饰王保长，刘德一饰李老栓，深受观众喜爱。2002年，陈福黔很快迎来他与《抓壮丁》的第三次缘分——20集的《王保长》电视剧剧本上门。“我很快读完剧本，虽然还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仍然是我接过的剧本中最好的初稿之一。”随后，陈福黔购买了《王保长》的电视剧版权，并进行进一步的修改、打磨。
　　谁演王保长？是这部戏的关键。
　　定这个角色，陈福黔经历了漫长复杂的抉择。“我最先想到的当然是沈伐，他已经演了《王保长歪传》，反映不错，我们还合作排演了话剧《抓壮丁》。我一直等他的电话，希望他能表态愿意出演我导的电视剧《王保长新篇》，但始终没有音讯。”因为投资方不愿意陈福黔无限期拖下去，陈福黔只好北上，去请张国立、邓婕。“这可能造成了沈伐的终身遗憾，也是我的心痛。很对不起他。”
　　2003年初春，正值“非典”威胁，北京的大街上行人稀少，陈福黔一下飞机就赶到张国立家里，“邓婕分外高兴，告诉我国立还没回来。我把剧本留下，要她和国立尽快看剧本，明天我再来具体商议。第二天，我准时到达，国立、邓婕已在客厅等我。他们都很喜欢这个本子，国立还推荐卢队长由张铁林扮演，王刚演李老栓。我说当然太好了！”
　　进一步谈到预算，这部戏最少要投60万一集才能保证质量。“国立说，福黔你不要担心钱，我们这个院子基本上住的是金融和外贸界的，他们经常在院儿里碰到我都要说，下部戏也让我们投点资嘛，让我们也沾点星光吧！不说大话，不出这个院子，筹两三千万没问题。”
　　资金有着落了，开机时间呢？“他抱出来一堆合同，2003年全排满了，一直要等到2004年春节后。”张国立怕陈福黔不放心，还特意写了个承诺书。大意是：“明年春节后，我承诺演陈福黔导演的王保长，若你们等不及可换演员，并不用通知我。”然而，陈福黔能等，两家投资方却不同意，必须在2003年开机，“他们担心王保长的题材被别的单位抢走，损失巨大。”
　　万幸，陈福黔还有中戏同班同学李保田，“他不仅有档期，还非常喜欢这个题材，他当年在徐州地区文工团就演过王保长。他太爱这个角色了，对剧本提了很多建设性的意见，研究得非常准确细致。”
　　还有个问题让陈福黔心里打鼓，李保田一集片酬要多少钱？“他说这个问题不要考虑，你们按我五年前所得稿酬的50%给我就行了。非常够意思！”之后，李保田又推荐了王大安演李老栓。“王大安的表演和为人我太了解了，我不可能拒绝。可有个隐忧让我暗暗叫苦。在成都时，李伯清向我表达了他想演李老栓的愿望。”
　　陈福黔脑子快速转动，马上想出一个更适合李伯清的角色——“蒋县长”，戏份也很重。“我想一回成都就给李伯清讲清楚，他应该演蒋县长，只有符合自己形象气质的角色才能更放光彩。但不知道是不是李老栓演员已定的消息传回了四川，一直等到要开机了都联系不到他，电话怎么打都不接。”
　　现在，想到自己的兄弟沈伐、李伯清错失《王保长新篇》，陈福黔歉意满满。对于出演了“王保长”的李保田，陈福黔也说“对不起他”。原来，在接到剧本时，李保田建议剧名改为《保长王耀祖》，“我那个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偏要叫‘新篇’。现在想想，李保田有《宰相刘罗锅》《神医喜来乐》，加上《保长王耀祖》，就是他的电视剧‘三部曲’了。很对不起他。”

女承父业 学霸最终当了导演

　　在陈福黔的影视作品中，导演名单里，总有一个名字和他一起出现：游晓锦（小晓），陈福黔的女儿。提到女儿小晓，陈福黔满脸骄傲，“小晓成绩一直很好，在中考时语文数学都拿了全成都最高分，7科总分650，她考了624。我一直认为她是上清华、北大的料。”在女儿考中戏导演系之前，陈福黔从未想过她会学艺术。“没想到高三的时候，她来找到我要考中戏导演系，我没有表态。”
　　中戏导演系很难考，当时游晓锦全部的艺术经历，就是在陈福黔执导的电视剧《密码没有泄露》中饰演了邓婕九岁的妹妹，一个小配角；另外还在《同一片蓝天》中为女一号成洁的弟弟配过音。“小晓见我没有表态，并未放弃，她打着我的旗号，找到我的同学、著名导演查丽芳求教，还到正在成都教学的中戏表演系主任冉杰那里拜师。”
　　没想到，游晓锦竟然以专业四川第一名的好成绩考进了中戏。“考试完后，现场的考官之一是我的同班同学，中戏导演系教授杜海鸥，见到我就说：福黔你那个女儿太厉害，她的编讲故事，几分钟就让我们五个考官全部泪眼汪汪了。”在女儿考试之前，陈福黔指导女儿，一定要讲自己最有感触的事情，虚实结合。“即兴编讲故事是考导演最重要的科目之一，它能全方位考察学生的编剧、导演、表演、想象、即兴创作等重要的综合能力。她把自己的亲身经历结合进来，我听了都热泪盈眶。”
　　1996年暑假，电视连续剧《希望不流泪》开拍。大学三年级的女儿向陈福黔提出想导一场戏。“我让她选了一场，放手给她拍。”要拍时，女儿对他说：“爸爸你要来看着噻！”陈福黔拒绝了，“不，你自己做主，我看你是不需要拐杖的哈，晚上我去看样片。”这是女儿第一次独立拍完了一场戏，看完后，他发自内心地说：“不错，镜头运用很流畅，几个演员的表演你也把握得准确、得体。”也许因为经常听陈福黔做导演阐述，小晓在潜移默化中受到父亲的影响，“她的导演风格跟我很像，比较男性化。”
　　后来，陈福黔又带着女儿一起拍摄了《王保长新篇》《都市俏辣妹》《笑过2012》《鲜花盛开的村庄》等影视作品。“她非常自信，给中国十佳导演张绍林当过执行导演，自己也拍了不少作品。现在我们探讨剧本，她比我还能说，比我更接近时代脉搏。”
　　除了女儿，陈福黔在今年3月份还收了两名弟子。“她们都学过编剧，很有想法，有才华。有了作品我给些帮助、指导。”
　　尽管已经74岁，但陈福黔精神头不减，心态年轻，“不存在退休”。他希望自己能有更多的像《王保长新篇》这样的作品，也期待四川出现更多优质的青年编剧、导演。
　　封面新闻记者荀超摄影关天舜部分图片由受访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