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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昌群:繁华故乡尽零落(五)

2020-04-08   来源: 华西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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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全”内的池塘。单雨帆摄

  《叶圣陶抗战时期文集》第二卷记录有叶圣陶与贺昌群的交谊。

犍为清溪镇的牌坊。

  

□龚静染 文/图

  1940年9月,贺昌群明显感到马边的环境非他之前所想象,有点心灰意冷,所以又找机会回到了乐山,想重新租房生活,他可能觉得乐山还是要比马边好很多,他是不是有些怀念他的白云山居了呢?叶圣陶1940年9月19日的日记中写道:“午后四时,闻李儒勉(注:时为武汉大学英语系教师)将移家江津,任事于女子师范学院,念李所租蓝家山上房屋,可以由彼租来居住(叶注:昌群居对岸山中,究多不便,近回马边老家,亦有种种麻烦)。余与昌群偕访儒勉,儒勉答称房屋已转与武大同事杨姓矣。”(《叶圣陶抗战时期文集》第二卷)这件事说明贺昌群对长期在马边工作生活的想法并不坚固,虽然找房子的事无果而终,但他已经有另外的打算了。


贺昌群准备离开马边

  马边是彝汉杂居的山区,过去的教育非常落后,作为首任校长,贺昌群面临诸多的困难,因为这毕竟是开马边历史之先河的事情。在此期间,贺昌群将丰子恺送他的漫画《移兰图》挂在他的办公室里,这幅画原来有个寓意,意指贺昌群迁居频繁,祝福他到哪里都会像兰草一样传芳。但到了马边后,贺昌群将本意有了引申,即要把良草种上,将坏草除去,这也无意中契合了贺昌群办学的宗旨:在家乡种上更多的良草。因为在贺昌群看来,过去的马边教育是“文风不振,人才零落,风俗败窳,青年子弟无力升学,不能负笈于通都大邑”。
  但由于贺昌群待的时间不长,所做的工作也更多只是基础性的。2015年秋,我到马边查访档案资料,居然看到了一件贺昌群办马边中学的档案。这是民国三十年(1941)1月贺昌群向马边县政府呈件备案的《本校计划书及三十年度支出预算书》,其中我们仍能看到他当时所做的一些事情:
  本校去岁八月,经县政会议议决设立以还,瞬将半载,正式上课亦已十有八周,虽因设立未久,诸多欠周,差幸校舍工程,大部完竣,经费来源,并有的款若能假以时日,不难日趋充实。惟本校之设立,纯由地方之实际要求,使命既大,办理自不能不力求审慎,现有未周之处,固已注意改善,此后之进行大计,似亦有预为规划以求尽善……
  1940年夏,四川省政府组织了四川边区施教团,率20余人深入小凉山区,除了对当地社会状况、风俗民情、经济物产作了调查之外,特别考察了雷波、马边、屏山、峨边四县的教育状况。7月31日他们到达马边,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主要调研边民教育,参观马边县立中学,贺昌群正好在那里。
  边区施教团见到的马边中学是什么样的呢?校舍系前清的武备衙门,破破烂烂,还没有完全装修好,只有两间教室,两间学生寝室;有90多名学生,年龄大小不一,分为两班;教师也只有两名,还有两名为兼职。
  虽然教学条件非常简陋和艰苦,但边区施教团在考察了马边县立中学后,认为是“数十年来所未有,自为边地之福”,肯定了贺昌群回乡办学的积极意义。就在这时,贺昌群认为他已经完成了开办的前期任务,准备离开马边。


李伏伽突然回来了

  1941年2月,贺昌群移交完马边中学的事情,从成都赴迁到三台县的东北大学,应蒙文通之邀为其代课。
  但贺昌群走后,嗷嗷待哺的学校怎么办呢?就在人们深感忧虑的时候,之前婉拒了邀请的李伏伽却突然回来了。他来到马边县立中学是1941年的2月28日,成为了贺昌群的继任者,也是马边县立中学的第二任校长,李伏伽的故事我曾在《昨日的边城--1589-1950的马边》一书中有详细的叙述,他在到任后曾经写过一首《枫叶吟》的诗,其在引言中写道:“余本医人,勉应乡贤之约接掌马中校,世风浇薄,困障重重。九日登高,诸生邀即同乐,余因校务羁绊未果,聊写绝言数首以致所怀。”
  笔者曾到马边中学(马边县立中学原址)去参观过,学校在一个山腰上,对面的莲花山轻雾缭绕,霞光初现之时格外清新和壮观,而在这样的景色中,李伏伽写道:“清晨扶杖紫山阶,欣见诸生早课回。一叶秋风迎面扫,胭脂点点泪痕哀。”应该说,《枫叶吟》颇能代表李伏伽身受重任后又感到“世风浇薄,困障重重”的复杂心情。
  同为校长,李伏伽非常理解贺昌群的处境,同时也对贺昌群钦佩有加。1992年9月,贺昌群后人将他的部分骨灰迁马边中学后山安葬,李伏伽在《昌群先生迁葬故里感赋》中总结了贺昌群的一生,对他有很高的评价,诗中写道:“曾是飘蓬出故关,周流修远路漫漫。青山颦鼓哀时泪,大海波澜冲发冠。沙碛汉唐探简牍,飘渺元宋聚琅寰。文章风概清标在,仰止高陵共时瞻。”


家眷迁往犍为清溪镇

  贺昌群虽然离开了马边,但他的家眷仍然留在马边,因为妻子已有身孕。当年4月,他的六子贺龄乐在马边出生。1941年8月,贺昌群离开三台东北大学回到马边,将家眷迁往犍为清溪镇。10月,他被聘任到重庆中央大学教历史学,全家又迁到重庆歌乐山下,贺昌群一家在乐山两年半的生活才告一个段落。
  在乐山期间,贺昌群一直致力于魏晋南北朝的研究,对一个学者而言,要说他这段生活的收获可能就是在学术成就上。1943年2月,贺昌群撰写的《魏晋清谈思想初论》一书得以出版,他在序言中写道:“寇乱以来,转徙西南,或穷山论学,或黉门讲艺,朋好间讨论之乐,最可感念者马湛翁(一浮)、熊子贞(十力)、梅迪生(光迪)、楼石庵(光来)、刘弘度(永济)、宗白华、贺自昭(麟)、叶圣陶诸先生,于此书之成,前后皆有因缘。”确实,除了梅光迪、楼光来、宗白华三人外,其余的人皆与乐山的那段生活有关。实际上,梅光迪(1890-1945,贺昌群在浙江大学的同事)人虽未在乐山,但却是在此期间与贺昌群交流最多的人之一,有频繁的书信往来,后来梅光迪去世后,贺昌群在文中纪念他,回忆了当年的那段生活:“二十八九两年,我避居乐山附近古寺中,空山楼阁,寒林晚鸦,几与外界隔绝往来,一意撰述《魏晋南北朝史稿》,承他不断来函相慰,谈今论古,在那样的孤寂的生活中,有这样一个热情的天涯知己,亦足以自豪。”(《哭梅迪生先生》)
  这一年贺昌群正好四十岁,不惑之年感慨不少,经过了抗战最为艰难的头几年,他给叶圣陶写了一首诗《癸未四十书怀呈圣陶吾兄粲正》,其中有两句道出了人生之惨淡:“两字功名频看镜,书灯冷月照沉幽。”


“太和全”分家

  贺昌群在整个回川避乱的过程中,一直是与两个地方相连的,一个是马边,一个是竹根滩。马边是他的故乡,而五通桥的竹根滩则是他的家族曾经兴旺发达的地方,实际上从血缘到命运,此二地与他的一生都是相连的。
  1940年4月至5月,也就是贺昌群到马边中学暂代校长前,他到五通桥竹根滩的“太和全”走动,大概有一两个月时间,这跟之前叶圣陶在1940年3月28日的日记中说“昌群来,言今日即动身往竹根滩,明日乘滑竿回马边;在乡料理丧葬,约有旬日之留”这段话是相吻合的。当时从白云山居到竹根滩只需在岷江边坐船下行十多里就能够到达,所需时辰不过一二小时而已。
  贺昌群去做了些什么呢?料理丧葬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真正他去做的最大的一件事是给“太和全”分家。1940年5月21日这天,这个川南最大的盐业大宅门彻底衰败了,一家几十号人要各自为生、各奔前程了,而参与这件事的就有贺昌群。
  这件尘封的往事是如何被发现的呢?2013年夏,我的朋友曾剑先生告诉他在当地供销社发现了“太和全”的一些相关资料,让我看看有无价值。我当时正在寻找“太和全”的线索,准备好好写一下这个光绪年间四川最大的盐商宅第的故事,所以曾剑一说我的兴趣马上就来了,当即去了五通桥。当我打开那一叠已经破损不堪的纸时,居然就看到了贺昌群的名字,感觉到他与这个大家族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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